房内,周佑跪在我床边。
旁边是加急送来的轮椅,但他对它似乎很嫌弃。
「珍,不要轮椅,我抱你走路。」
小腿脚踝处附上了一只手,古铜色的,宽大的手掌。
和纤细白皙的脚腕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周佑轻松地就环住了我的脚踝,抬高到他膝上。
我面不改色,踢了他一脚。
「我可不敢信你。」
「我不会再!离开了!」
周佑急了,手上失了力道,我猝不及防地被一攥,疼出声了。
周佑慌忙松开我,满屋子转悠。
「你找什么呢?」
我问他。
「棍子,你打我,罚我,然后再信我。」
周佑答得认真。
小的时候,他因为害羞,摔了我好几次,把我摔烦了,就打了他。
没想到这个习惯,一直持续到了现在。
我看着他像只大狗一样四处乱翻,翻完又欲盖弥彰地整理好,就觉得好笑。
「不在这里,我去花园新做一根。」
周佑很执念这件事,应该是十二岁那年的事。
他失手把我摔进了水里,然后当夜,我发起高烧。
他叫我打他,但我实在没力气,昏昏沉沉地熬过鬼门关,已经是三天后了。
而周佑,三天没合眼,看我醒了第一句话就是:
「珍,打我吧。」
我的眼泪烧干了,浑身酸软,但我还是挣扎着,用指尖,划过了他的脸。
很轻,但是他哭了。
周佑速度很快,已经飞奔下楼了。
我从窗户瞧见他在花园的身影,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那串珠子。
他就像我的半身,我们性命相连。
只要这串珠子在,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。
我低头去看那串陪了我将近二十年的手串,鲜红色莹润的圆珠,乖巧地围绕着我的手腕。
一颗,两颗,三颗,四颗……
咦?
我的手停了下来。
然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,我心里默念着满天神佛,然后颤巍巍地松开食指。
「。」
它断了。
红色滚落了一地。
噼里啪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