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南铵眉目微微凝滞,难道是他看错了?
旋即,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。
不可能,那双眼睛,还有她身上的味道,他绝不可能记错。
他又问:“家世可调查清楚了?”
玄武回道:“父母早逝,家中原有个孪生妹妹,叫严欢儿。听说两年前不幸被山洪卷入其中,也去世了,家中就仅剩下他一人。”
敲击桌面的动作猛然一顿,司南铵薄唇勾了勾。
“那便对了!”
玄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司南铵何时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了?
半晌后,玄武问道:“王爷,严双如何处置?”
司南铵不可能平白无故让他去调查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。
要么,这个人是敌方派来的细作,要么,便是这个人与众不同,勾起了司南铵的兴趣。
玄武不可能想到后者,以他对王爷的了解,他连女人都不感兴趣,更何况对一个下人。
于是乎,他自作主张地道:“要不,直接……”随即,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司南铵瞥了他一眼,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。
心中一抹异样的情愫一闪而过,司南铵又开始走神。
见司南铵迟迟不说话,玄武一瞬间明了,一般这个时候,王爷不说话,便是默许了。
“王爷放心,属下这就去将他解决了。”说罢,玄武正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司南铵忽然将玄武叫住。
玄武疑惑地看着他。
半晌后,司南铵淡道:“先留着。”
见玄武一脸疑惑,司南铵又说道:“身世不假,只是身份调换了。三年前入府的严双也许真的死了,如今在府中的恐怕是严欢儿。”
玄武大惊,细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。
难怪他总觉得严双这个人生得比女子还美丽。
玄武道:“此人隐瞒身份入府恐怕居心叵测,莫非,她是三皇子派来的细作?”
太子之争,朝中势力两对,三皇子为了拉拢司南铵,不是往他床上塞女人,就是在他身边安插眼线。
那日他中媚毒,便是拜三皇子所赐。
玄武气愤道:“走了一个雪鸢,又来一个严欢儿!三皇子没完没了是吧!”
女扮男装入府,费尽心机爬上他的床,司南铵心想,这个女人的心机手段可比雪鸢高多了!
玄武道:“王爷,此女心机深沉,留不得。”
司南铵自然知道留不得,可怎么解决她,司南铵得好好想想。
“嬷嬷,小的粗鄙之人,怎配去王爷身边伺候,还望嬷嬷可怜严双,将我调去西厢院吧。”
后院,严欢儿跪在地上,双手揪着司嬷嬷的衣袖,苦苦哀求。
她以为那日逃过一劫,没想到更大的劫难还在后头。
司嬷嬷一早便来找她,说要将她调去王爷身边伺候。
她彻底懵怔了。
严欢儿害怕司南铵,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,可如今,司嬷嬷要将她调去司南铵身边,岂不是将她送入虎口?
即便那日司南铵并未认出她,可朝夕相处,严欢儿不敢保证哪日就被他识破了身份。
揪着司嬷嬷的衣袖不肯放,严欢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。
“嬷嬷可怜可怜严双吧,严双愚笨,实在难以胜任。”
司嬷嬷也纳闷呢,府中那么多机灵好看的丫鬟,司南铵愣是一个都没看上,偏看上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。
好吧,司嬷嬷承认,严双的模样是过分水灵了些,可他到底是男儿身,到底没有女子细心。
虽说严双为人勤恳,吃苦耐劳,可他性子慢,沉默寡言,也不懂得曲意逢迎,讨主子欢心。
加上司南铵性情冷漠,手段狠厉,雪鸢便是最好的例子。
他是容不得身边人犯错的!
“严双啊,嬷嬷也没办法,嬷嬷都替你说过好话了,只要你安分守己,王爷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说实在的,司嬷嬷也舍不得将严双送入虎口,她也苦口婆心劝过了,让司南铵再好好挑挑,实在不满意,侯府还可以去外面买新的婢女,也不至于让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去主子身边贴身伺候。
可司南铵一旦决定的事,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。
“我只要严双!”
“不懂规矩可以让她学!”
“本王可以给她时间,若还学不会,那侯府也容不下如此愚笨之人!届时,嬷嬷可将她打发了,叫她离开侯府便是!”
司南铵的话仿佛还在耳边。
严双父母早逝,若离了侯府,他要去哪里安身立命?
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?
司嬷嬷叹了口气,无奈地道:“能去王爷身边伺候,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,若是做得好,王爷不会亏待你,你也不至于呆在这后院,一辈子做个洒扫院子的下人,你说是不是?”
严欢儿摇了摇头:“嬷嬷,严双不要什么福气,严双就想本本分分做个下人,那样的福气,严双可以让给别人。”
司嬷嬷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:“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你怎就这么没有追求,就甘愿扫一辈子地?”
严欢儿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她就乐意扫一辈子的地,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她不想去追求,因为太耗费精力。
她觉得一个月拿半两银子的月钱已经很不错了,她哪里还敢贪多。
司嬷嬷恨铁不成钢,最后不得不将司南铵的原话转告给她。
“不是嬷嬷没替你说话,王爷说了,他只要你,若是你执意不肯去,那侯府也容不下你了。”
“别怪嬷嬷把丑话说在前头,身契未满被赶出府的,将一辈子被视为贱奴,一辈子也脱不了奴籍,这后果,你可想清楚了?”
“嬷嬷,我……”
“放心大胆的去吧,王爷又不会吃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