彻夜的折腾,一夜未眠令许卿安眼下印染淡淡乌青,她强打起精神下楼。
客厅里,一个珠光宝气妇人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。
她面前放着一个蒲团,不用问也知道是为谁准备的。
许卿安无奈的扯了扯唇角,“妈,早。”
“早什么?现在都几点了?要我这个做长辈的等你?”吴雅丽板着一张脸,不耐烦地撇嘴,强调道,“茶都不敬?就改口叫我妈?”
许卿安瞥了眼时针直指六点的古董钟,长叹口气。
这哪是几点的问题?哪是称呼的问题?
是儿媳妇人选不对啊!
吴雅丽恐怕恨透了她吧?
婚前就对许佩胺百般满意,想要借着她许家千金的身份与傅氏更进一步,在外更是到处吹嘘。
可惜,新婚前夜竟临时换了人。
捞不到好处,吴雅丽怎么可能有好脸色?
许卿安轻笑,倒也懒得多加计较。
她淡然端起茶,双膝微屈至蒲团上:“您喝茶。”
吴雅丽傲慢地高抬下巴,眼睛高高在上睨着她,迟迟没有动作。
她捻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,仿佛视眼前人为空气。
许卿安唇瓣微抿,捏着茶杯的手渐渐用力。
进门第二天婆婆摆架子,要给儿媳下马威?
许卿安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,唤道:“吴太太。”
“你叫我什么?”吴雅丽像被踩中了尾巴一样,瞪圆了眼。
她对外自称傅太太,就是为了维护自己面上风光。那些贵妇暗地里都叫她吴太太,讽刺她连傅家的门都进不去,这一直是吴雅丽心中的痛。
她当初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攀上了傅家,怎么会放手?就是厚着脸皮她也要赖在这。
“没敬茶,没资格叫您一声妈。”许卿安腰杆笔直,平静地跪在蒲团上,语调清冷,“那您没领证,自然只能叫您吴太太。”
“怎么?我说错了吗?”许卿安瞥了她一眼。
明明是媳妇跪着,婆婆坐着。
可像身份颠倒了般,吴雅丽心惧地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死丫头怎么会知道她没领证?谁告诉她的?
回过神,吴雅丽冷笑讥讽,“不过是一个生母不详的私生女,也敢在这耀武扬威?”
许卿安悠闲地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,怡然自得继续道。“我的身份是什么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和傅霖钧是合法夫妻。”
她伸出五指,展示无名指的婚戒,钻石在灯光照耀下璀璨生辉。
许卿安微勾起唇角,“只要我一天没离婚,我就是傅家儿媳。您说是吗?”
吴雅丽恶狠狠地瞪着她。
一道冷冰冰的男声响起:
“大早上的,吵什么?”
许卿安一怔,回过头望去。
傅霖钧西装革履,踩着黑皮鞋下楼。昨晚操劳,他倒是神清气爽,眼里没有疲态,反倒多出一分锐意。
许卿安敛下眼帘,浓密的睫毛掩盖了她的情绪。
“怎么起这么早?”吴雅丽站起身,态度迥然不同,笑容带着讨好,“我让周姨煲乌鸡汤,你上班前多喝点。”
傅霖钧没理,只是慢条斯理地抬眼,看向许卿安,“我们家没有敬茶的规矩。”
吴雅丽顿时黑了脸,眼角的皱纹气得抖动,卡得粉底直往下掉,散落在她最宝贵的珍珠项链上。
许卿安低头掩饰嘴边的笑意,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的暗讽?
那个传闻,多半是真的。——傅家男人根本不承认吴雅丽。
傅霖钧对吴雅丽的难堪视若无睹,他对许卿安招手,“过来,帮我系领带。”
许卿安迟疑地走到男人身前:“我不会。”
“那就学。”傅霖钧黑眸明亮,瞳孔里清晰倒映女人精致的五官。
许卿安抬起手,指若青葱窸窸窣窣的隔着衣领蹭过颈间,似是羽毛拂过酥麻得勾人心弦。
他凝视着她,愈发深邃的眸底暗流涌动。
许卿安指尖颤了颤,他的目光灼热得令她心神不宁。
像是那年夏天,她上课撑着头偷看他的睡颜,傅霖钧突然睁眼看她,也是这样的眼神,她仿佛看见了宇宙的深远和璀璨。
那一片星海的眼眸里,只有她一人。
就像是他明媚的世界,只有她。
傅霖钧喉结滚动,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:“系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