咬芽司妙 

现代言情

2024-01-14 08:07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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汤妍与丈夫领证三年,可是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在两个人结婚纪念日当天,她收到一条短信,当她前往约定的地点,却发现是个骗局,原来有人想要看她笑话!身为一个盲女,汤妍深知自己配不上那样优秀的男人,可他断然不该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…...

车厢里彻底陷入沉默。

两人都没再开口。

汤家别院位置偏僻,车进不去,只能停在狭窄的巷口。汤妍不等车停稳,就解了安全带。

易显臣偏头睨过来,“别动。”

汤妍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也知道一定很冷,很凶。

她没听易显臣的话,右脚先落地,没估摸准车底盘的高度,鞋跟偏了一下,但还是扶住车门站稳了。

易显臣关车门的声音很响。绕过车头,伸手托住她的手肘,汤妍往旁边挪了一步。

男人那只线条匀称的手掌就那么落了空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阿妍,你跑哪儿去了啊?怎么都不事先说一声!急死我……哎呀!头怎么啦?磕到了?”

赵姨发现汤妍不见,打了一圈电话,这会站在门口看见了人,踉跄着跑过来。

“对不起。”汤妍握住赵姨的手,才感觉到踏实。在外头受的委屈再次浪潮般席卷而来。

“别说这些了,我看看。疼不疼?”赵姨扶着汤妍进去,着急忙慌地打电话请家庭医生来。

回过头,才发现身后跟了个年轻男人。

“你是……”赵姨张着嘴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易显臣看。

易显臣从烟淮出来的急,没穿外套,身上只一件白衬衫配灰色休闲裤,衬衣两只袖口挽到小臂处,身高腿长,肩宽腰窄的,极其养眼。

但他留着非常桀骜不顺的寸头,鼻梁极挺,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人时没什么温度。他往满是古典家具的客厅一站,十分格格不入。

赵姨福至心灵,忽然将眼前的冷峻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同样冷漠的少年对上号,惊喜喊道:“你是……姑爷!!”

汤妍摸着桌上的茶杯,正小口地抿,赵姨这一声“姑爷”出来,她直接呛咳了出来,还好茶杯端得稳,没摔了。

易显臣略微挑眉,也没料到赵姨会这么称呼自己。

他淡淡颔首,看了眼仍咳嗽不止的汤妍,说:“我先走了。”

“这就走了?坐会儿吧。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又这么晚了,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!”赵姨一边抚着汤妍的背,一边仰头对易显臣说,大有追上来拉人的趋势。

汤妍怕她真的把易显臣留下,在咳嗽的间隙说:“易先生忙,快走吧,别冷落了其他人。”

赵姨欣喜中带点茫然,“谁啊?还有朋友要招呼吗?”

“嗯,朋友。”汤妍替易显臣答了。

她好不容易压下咳嗽,脸涨红,没有聚焦的双眼,水雾更浓了。

易显臣看着她,明知汤妍所说的朋友特指刚才包厢里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,也不解释。

转身便出了屋子。

赵姨还要送,汤妍说:“他在这里住了十年,院子里总共有多少块石头都门儿清。不用送。”

“那倒也是。”赵姨笑笑,因为找不见汤妍而持续整晚的提心吊胆,被易显臣的出现搅散了大半。

她仰着脑袋透过木格窗花看着易显臣出了院门,又说,“真俊啊,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,长开了。”

汤妍眼皮微跳,问:“现在什么样?”

“寸头,脸像个明星,演文艺片的那种。个子可高了,怕是有一米九!光是穿个白衬衣就特有范儿……”

赵姨说话时喜欢比划,汤妍看不见,却也从她的形容中在脑中拼凑出了一点点易显臣的模糊形象。

家庭医生来过之后,给汤妍的脑门喷了点药,说没什么事儿。

“以后可不能这样了。你要去哪儿,得有人陪。现在不是以前了。”赵姨牵着汤妍往后面的起居楼走。

“嗯。”汤妍在这里从小住到大,不比外面的陌生环境,换了苏绣的软拖鞋,步子迈得要大也要稳些。但情绪依旧不高。

“你出去就是为了找姑爷吗?”赵姨问。

汤妍很想说不是,但她不善于撒谎,因此没吭声。

赵姨牵了下嘴角,倒也没再继续说汤妍。

她在汤家干了一辈子帮佣,算是看着汤妍和易显臣长大的。两个孩子什么脾性她都清楚。

不管当时闹的有多凶,反正她认为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当夫妻的了。

云杉木制成的浴缸里蓄满温水,旁边架子上点了汤妍喜欢的兰花香氛蜡烛。汤妍泡在浮满白色泡泡的浴缸里,赵姨就坐在边沿上轻手轻脚地帮她洗头发。

粗糙的指节爱怜地穿过汤妍柔软温热的发丝,赵姨说:“阿易……嗨,以前叫惯了,现在是姑爷。他回来了,就别再折腾了。”

汤妍闭着眼睛,后脑勺靠在小木枕上,脸蛋被热水蒸得红彤彤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,反正没作声。

赵姨也不管她听没听见,继续说:“姑爷在汤家住了十年,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。知根知底,比什么都强。那个姓郭的……算就算了吧。阿妍,我就是担心你。我今年都五十好几了,你才二十三,我肯定没办法陪你一辈子,以后总得有人照看你……”

说到后面,没了言语。许是想到汤妍凄凉的身世——父母早亡,一直陪着她的爷爷也在两年前病逝。

窸窸窣窣的衣料搓磨声传来,汤妍听出来了,赵姨是在偷着抹眼泪。

汤妍怕自己一开腔,这话题就没完没了。因此梗着喉咙,一直没说话。

晚间的气氛一直低沉。

赵姨把汤妍送上床,掖好被子就回了隔壁房间。

汤妍躺在无尽的黑暗里,静静听着窗外风吹竹林的呜咽声,像是有人在哭。

她翻了个身,摸着拿过放在枕头边的一个旧玩偶,牢牢抱在怀里。

她能怎么办?

一个看不见的瞎子,吃个饭走个路都要人帮。

爷爷走了,以后要是真的连赵姨都走了,她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。

夜晚是一个人最感性的时侯,汤妍被无穷无止铺天盖地的孤独给淹没了,眼泪无声洇入玩偶的绒毛缝儿里。